2)第二百二十三章 红尘莽莽,谁又无辜_青川旧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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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此,须得说完道尽,

  “聂政进宫,大殿鼓琴,正当王上与众人沉醉琴声警惕尽失时,他突然取出琴中藏匿的剑,一举刺杀了王上,大仇得报。”

  不知是竞庭歌生就适合讲复仇故事,还是她一身肃杀凌厉之气与此类情节契合,寥寥数语,也无刻意渲染,画面感却异常强烈。

  “后世有人依据这个故事,谱出琴曲,慷慨激昂,摇撼山河,是为《广陵止息》。可惜此曲究竟为何人所作,至今无人知。”

  不重要。顾星朗想。谁作的不重要,故事完整便很好。

  湖风乍起。

  秋夜生寒。

  阮雪音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。

  秋夜天云月,此外尽悠悠。永弃人间事,吾道付沧洲。

  然后她听到顾淳风的声音自水榭之西、湖水以东响起来。

  “人一生有多少个十年。”淳风神色恹恹,脸颊微红,像是,饮了酒?

  “有人用十年一生替父报仇,有人用十年一生为父抵命。那个聂政的父亲泉下有知,该当欣慰吧。”颊边微红渐渐向上蔓延,以至于她眼眶也越发红起来,“你父亲呢?”她没有转头,视线正前方便是上官妧,

  “他活得好好的,无须谁替他报仇,又为何要断送女儿一生?断送便断送了,又为何要骗人?骗人便骗了,又为何要,”她顿住,狠了声,终是说出来十个字:

  “行喋血之事,而假手于人。”

  顾星朗知道这十个字的意思。

  顾淳月也知道。

  阮雪音和竞庭歌不知道。

  场间几名随侍包括云玺棠梨在内自然假装没听到,却暗忖瑾夫人的父亲断送了谁的一生?瑾夫人父亲的女儿,不就是瑾夫人自己?

  喋血之事又是什么?

  上官妧无法回应这十个字。她初时莫名,继而强震,旋即狐疑,手心已经汗湿。

  如果那件事被发现了,如果已经——

  顾星朗不可能是这个反应。他不可能不来质问她,自己不可能还顶着四夫人之位好端端住在煮雨殿——

  十月最后那个傍晚之后,他甚至再没来过煮雨殿。而那日傍晚之时,他明明还不知道。

  那时候不知道,证明阿姌没说;那时候没说,之后便更不可能说。而按照父亲交代,那盆花早已经湮灭于时间烟尘,不可能再被挖出任何因果逻辑。

  所以淳风此刻这句喋血,很可能只是一个比喻。她在怪他们算计阿姌半生。仅此而已。

  那么沉默依然是最好的对策。

  她不说话,静静看着自己与淳风之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,月光皎皎,从水榭四面八方倾泻进来,将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照成了无止尽的星河。

  短短八个月相处时光少女情谊,在这一刻近乎仪式化地沉了底。

  而她与顾淳风的所谓情谊,从头到尾,不过是一座长桥,一尾渡船,堪堪连接起自己与上官姌的日常碰面。

  良辰美景本为空。她想。

  “殿下饮了酒,湖岸风大恐有不适,阿忆,扶殿下先回去。”一如今日所有时间节点,顾星朗总在话已至而将尽未尽时出言打断。

  “九哥我还没说完呢。”像是真有些醉,顾淳风站起来,整个人都拉开了阵势,“都是你们的错。”她盯着上官妧,眼眶更红,骤然奔涌的泪似要浸出血来,“她半分错处也没有。你们休想让她一人承担所有罪责!世上竟有你们这样的家人,混蛋,魔鬼!我饶不了你们,我——”

  “带淳风殿下回去。”顾星朗音色发沉,骤然加重的声量在水天月色茫茫湖岸间荡起回响。

  “人呢?还不进来帮忙?”眼见阿忆一个人拉不住顾淳风,涤砚蹙眉扬声。

  几名外间宫人一溜小跑进来,见此架势都唬得不知该从何处下手,眼巴巴将顾淳风主仆围了个水泄不通,却是半分进展也无。顾淳月终于沉了脸,起身向顾星朗恭谨一福:

  “我带她回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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